服饰最早的作用就是遮挡身体和御寒保暖,这在《淮南子》中有所描述:伯余之初作衣也,緂麻索缕,手经指挂,后世为之机抒胜复,以便其用,而民得以揜形御寒。
《红楼梦》作为一部旷世巨著,更是一部集传统文化之大成的著作,服饰文化当然是其中必不可少的文化因素。书中描写了不同阶层、不同性别、不同身份、不同场合中所着的各种服饰,种类繁多、五彩斑斓。
87版红楼梦服饰之精美优雅,在于配色,在于服饰与人物气质、命运的匹配,在于场景中不同人物的服饰搭配。其精致、高贵、和谐、美妙的四大特点。
一.以“王熙凤”为例的贵族妇女服饰
八十回中有三次对她的着装进行了细节描述,分别是黛玉初进贾府时、刘姥姥一进荣府时、去小花枝巷接尤二姐时。
第三回黛玉初进贾府时,曹公对未见其人先闻其声的凤姐的服饰进行了具体描写,让黛玉这个见过世面的官宦小姐也觉得“彩绣辉煌,恍若神妃仙子”。
凤姐衣服之彩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,一是底色为鲜艳的红色,见到黛玉时穿的是比较正式的大红洋缎窄褃袄、见到刘姥姥是家居桃红撒花袄。红色也是最能代表凤姐争强好胜、爱出风头的性格特点。
还有见尤二姐时低姿态的“迷惑色”--素白。
“辉煌”更多的指的是佩饰的华贵,豆绿宫绦、双衡比目玫瑰佩、攒珠勒子等等。
第一套 黛玉初进贾府之时:彩绣辉煌且张扬
第二套 刘姥姥一进荣国府:粉光脂艳
一是奢靡感
相对于黛玉初进贾府,没有了金、宫绦、玉佩等极华贵的是饰物,上衣的颜色也由鲜艳的大红换成了温柔的桃红。
即使这样平常的穿戴,还是有皮草、刻丝等华贵之物,足见封建社会富贵家族日常生活的奢靡。
一边是已近暮年的老妪还在为一口饭食,低声下气的来求人;一边是小小年纪,不用劳动便可锦衣玉食、无比奢华,朱门酒肉臭、路有冻死骨的阶级差别之大,令人感叹。
二是季节感
正处在初冬,刘姥姥打秋风的原因就是“秋尽冬初,天气冷将上来,家中冬事未办”。
三是分寸感
在着装风格上,凤姐的服饰是“家常”的,这与她的首秀的“彩绣辉煌”的正式风格截然不同。因为此时她是以主子的身份出现,是她高高在上的主场,不用刻意的打扮也是优越感十足的,也是其“见人下菜碟”势利和分寸。
第三套 尤二姐初次交锋:素银青白
王熙凤见尤二姐穿素净的衣服
想用无声的语言来令尤二姐自惭形秽。
用无声的语言来震慑尤二姐。
暗示给尤二姐,自己也是一个守孝道、守规矩的人,遵纪守法的好媳妇。
这是凤姐罕见的素雅服饰。
白色兰草提花高领长衣,坠一颗蓝松石领花,简洁素雅;高堆的对称云髻,配不对称的头饰,含蓄别致。
秦可卿的衣服华丽娇嫩,相当性感。石榴红金花抹胸,烟霞粉提金锦缎外衣,累丝步摇凤钗,层层叠叠的珍珠头饰——显得轻浮。
“爬灰的爬灰,养小叔子的养小叔子”
(爬灰指的是公公与媳妇发生不正当的两性关系)
二.宦官公子服饰——金冠绣服
在八十回中有具体描写宝玉在不同场合着装的达七处之多。分别是黛玉初进贾府两处、为秦可卿送葬一处、识宝钗金锁一处、芦雪庵吃鹿肉烧烤一处、贾母赏孔雀裘一处、生日夜宴一处。
宝玉服饰的特点在第七回中,曹公通过秦钟之思进行了点评:秦钟自见了宝玉形容出众,举止不凡,更兼金冠绣服,骄婢侈童......
宝玉的服饰的确是“金冠绣服”,宝玉正式场合头上戴的冠有嵌宝紫金冠和银冠,居家还有束发的四颗大珠和金八宝坠角,额头上带的有二龙抢珠金抹额、双龙出海抹额。
服装更是奢华,有二色金百蝶穿花大红箭袖、石青起花八团倭锻排穗褂、秋香色立蟒白狐腋箭袖、荔色哆罗呢的天马箭袖,哆罗呢狐皮袄子、海龙皮鹰膀褂、孔雀裘等更是次第登场。
这些都是工艺复杂、用料考究、价值不菲之物。特别是宝玉服褂上加绣的名曰“起花”的八个彩团,与故宫所藏的一朝袍的“起花”一模一样,这更是凸显出宝玉身份地位的非同寻常。
佩饰更是价值不菲,有五彩丝攒花结长穗宫绦圈、五色蝴蝶鸾绦、攒珠银带宝玉,寄名锁,护身符等等。即使雨具也是顶配的玉针蓑、金藤笠、沙棠屐。
从头到脚、从内到外、从衣到饰、从正式场合到居家日常都显示着富家公子的高级的奢华感。
宝玉常穿红色,因为红色是最能体现宝玉个性特征和心理状态的颜色。红色有强烈的视觉效果,具有令人产生激动、热烈的本性和感情的力量,与他热情奔放的性格暗合。红色也体现了他尊重女性的心理特征。中国传统文化中,红色常是女性的代名词,古代男子常称其女性好友为quot;红颜知己quot;。
宝玉非常推崇、爱慕和关心女性。
红色还是他反抗封建礼教、追求个性解放的象征。他虽被视为掌上明珠,却处处受羁绊,恨不能挣脱封建礼教的束缚。而红色常使人联想到火焰和鲜血的颜色,是充满刺激性和令人振奋的色彩。它能使人产生积极进取的态度,这正是宝玉性格的写照。
三.富贵小姐服饰——各具风格
对黛玉的服饰描写相对具体的是在第四十九回中,“黛玉换上掐金挖云红香羊皮小靴,罩了一件大红羽纱面白狐狸里的鹤氅,束一条青金闪绿双环四合如意绦,头上罩了雪帽”。
黛玉的服装多为青色系,偶有鹅黄色、粉紫色系,仅有两件大红色,但也是白底红花;服装绣花以梅花、兰花、竹为主;她的脸型比较瘦长,所以发型多为高髻、倾髻,能够凸显其娇弱俏丽,体现高傲而又内敛、清高而又淡泊名利的性格。
服饰轻盈飘逸,反映她柔软而又感性的内心世界
对薛宝钗的服饰具体描写只有一处在第八回中,“薛宝钗坐在炕上作针线,头上挽着漆黑油光的鬏儿,蜜合色棉袄,玫瑰紫二色金银鼠比肩褂,葱黄绫棉裙,一色半新不旧,看去不觉奢华”。
从颜色来看都是柔和的暖色,头上也没有什么钗环之类的装饰,很符合宝钗端庄沉稳的性格特点,只是从她的金项圈中可以看到她殷实的家庭背景。
宝钗气色红润,服饰多为粉色、黄色圆润明媚的色系;服装绣花以牡丹为主;她的脸型饱满,比较宽,发型多为低髻,为了突出宝钗“不爱戴个花啊粉的”,发饰色彩比较浅淡。
湘云和宝钗、黛玉的风格完全不同
在第四十九回中,对湘云的服饰是这样描写的:
其里里外外有黑灰色、大红色、秋香色、银色、水红色,还束了五色宫绦,按照现代服装颜色搭配“小于等于三”的原则,湘云这是把自己扮成了“圣诞树”,也符合湘云疏阔率性的风格。
四.丫鬟服饰——穿红着绿
在男尊女卑的封建社会,女性的社会地位本来就很低,这些被买来的小丫鬟的社会地位就更低了,加上她们端茶倒水擦抹洒扫的“工作性质”,因此她们的服饰是以简约为主。
在黛玉初进荣府时,进门便看见了“台矶之上,坐着几个穿红着绿的丫头,一见他们来了,便忙都笑迎上来”。“穿红着绿”便是丫鬟服饰的特点。
比如在第二十六回中,袭人穿的是“银红袄儿,青缎背心,白绫细折裙”;第四十九回中,半夜起来为宝玉倒茶的麝月穿的是红绸小棉袄儿;第六十三回宝玉生日夜宴上,芳官穿的是一件玉色红青酡丝式三色缎子斗的水田小夹袄,束着一条柳绿汗巾,底下水红撒花夹裤;第七十回中,晴雯和芳官打闹时,穿的是葱绿院绸小袄,红小衣红睡鞋。
当然也有例外的,在袭人晋升为“准姨娘”后回家“省亲”,穿着打扮上有了很大的变化:头上戴着几枝金钗珠钏,倒华丽,又看身上穿着桃红百子刻丝银鼠袄子,葱绿盘金彩绣绵裙,外面穿着青缎灰鼠褂,完全是半个主子的打扮了。在等级分明的社会,身份些许变化,服饰也随之而变化。
结语:《红楼梦》这部集思想和艺术于一体的巨著,其中所描述的精美绝伦的服饰,不仅是对小说人物形象刻画以及故事情节发展的铺垫,也是中国古代服饰文化的展现,让我们深感中国古代服饰文化的灿烂辉煌,反映出了当时的风俗文化和生产力水平,具有相当高的研究价值,是中国服饰文化研究的瑰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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